在成都市恐艾干预心理网的面询脱恐的指导过程中,听到这么一句话。问:恐艾症是感染了艾滋病吗?对方摇摇头。再问:那为什么恐艾呢。对方沉默,想了半天说了一句话,看他们都那么恐,所以我也觉得我也应该恐艾一下。很多恐友都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自己到底是不是和艾滋病有真切的关系,只是看网上要么有装专家的人以“完全,绝对,肯定”这种偏激非辩证性词语来安慰恐友,要么就以听说哪里有三个月转阳的六个月转阳的终身查不出的来恐吓恐友。网络社会作为标准社会的一部分,其承担的作用举足轻重,不能因为监管的匮乏,而滋生出了一些歪曲艾滋病信息的事实——成都市恐艾干预心理网
“他们知道自己的血脏,会在受伤的时候不让我们帮忙”——喻忘忧。这句话,出自知乎一个很热门的问题:“感染HIV是一种怎样的经历?”我把大部分答案看了一遍,感触很深。无论是携带者还是旁观者的回答,重点都不在于生理上的痛楚,而是艾滋病携带者或者患者的社会生活——周遭的人充满恐惧乃至歧视,而自身也是自卑甚至厌世。正是这样的环境下,造就了中国特有的一个群体,恐艾圈,里面有志愿者,有恐友。但是也充斥着问题都不认真看完就胡乱安慰恐友的伪专家,和只是一心想制造恐慌不实言论和故事的恐怖分子。因为是网络,都可以的带着面具去交际,也可以拿着信手拈来的言论来刺激恐友脆弱的神经。其实中国恐友这么多,无论是网络社会,还是现实生活社会。对艾滋病的误区,以及以讹传讹的氛围有极大的关系。
8月份的时候,我去了广西进行“三下乡”,我们的主题便是为当地村民科普艾滋病的预防。当时,“村医”说:“这里的人知识水平比较低,你们就不要说有潜伏期这种东西,就告诉他们——得了艾滋,就会死!”我们倒是活学活用了,还会科普的时候把艾滋病患者晚期的照片拿出来给他们看。效果很明显,那些大妈还调侃我们说:你要是早把这些照片拿出来不就好了。然而我一直在反思,我们到底在科普,还是在制造恐艾。“行动起来,向‘零’艾滋迈进”是近几年世界艾滋病日的主题。说实话,我看到之后很是反感。单是在中国便有85万个艾滋病患者。零艾滋是要把这样一群人置于怎样的境地呢?
【“我就是艾滋病人”】
在去广西之前,我们做了很多准备。其中一点就是,如果真的遇到艾滋病患者怎么办。我忘记当时怎么定的应对方案,反正,开始工作的第二天就真的遇见艾滋病携带者,而所谓的方案一个都没排上用场。那是一个不算落后的镇,镇上人口熙熙攘攘,路也大多是水泥路。我们挨家挨户地拜访,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陈述艾滋病的恐怖。来到一片不小的空地,有晒满一地的苞米。我看见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在那踱步,我和同行的女生便走上去,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报出我们的工作。他面无表情地就说了一句:我就是艾滋病人。我们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你开玩笑吧。他没有回应,使得氛围陷入尴尬。我们还是不能相信,便重复那句我们常用的话:艾滋病是治不好的……他终于看着我们说:美国已经研发出治疗方法了。又是一阵尴尬。我们是去做科普工作的,却被一个携带者说的哑口无言。在尴尬却不短的交流中,他由始至终没有表达过多的感情。对我们不经意的冒犯,他没有生气;对于镇政府对他微薄的补助,他也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提;还有他提及的治疗方法,他也不抱有希望自己能用上。
当我们相信他是个HIV携带者之后,我们竟不由自主地想要尽快结束这个尴尬的对话,似乎对方也感觉到了我们的想法。或许因为,习惯了吧。后来同行其他的伙伴也调侃我们有没有感染上艾滋,我也只能接茬。但一直在想——在一个普通的小镇,一个原本普通的青年,在等待生命的结束,到底是什么样的感受。
后来的工作里又发生了另一个故事。那本是热闹的一家人,我们几个大学生站在门口,笑着说:我们是来自广州的大学生,来这里宣传预防艾滋病的。那家人的氛围瞬间变了,一个中年人突然站起来,情绪有些许激动,准备走了。家里人赶忙拉住他。其中一个叔叔走过来说:不好意思,我们现在有点事,你们下次再来吧。走的时候,我瞥见那个中年人的脸上有皮肤溃烂。我不禁猜想,这个男人该不会也是一名患者。毕竟只是匆匆一瞥,我也不敢妄下结论。但我说的这个故事,后面应该有更多的故事,而我无法了解。
现实是,在农村里,有很多HIV携带者并不清楚自己业已感染上了病毒。而查出病毒的携带者以及已经发病的患者,却因为经济、舆论等因素,往往只能够在农村郁郁而终。而大部分的人则分成两个了极端——要么对艾滋毫无概念,要么一知半解却忌讳不谈。这也导致了另一个现实,广西农村地区的身患艾滋病的低档暗娼成了重要的传染源头,而嫖客中中老年人不在少数。而且我观察发现,大多数农村里面很少会贩卖安全套。
【双重标签】
在我的朋友圈中,看到来自“不满意青年”(的小鬼说了这样子一段话:“最近怎么老讲艾滋病,但讲着讲着媒体总会夹带男同性恋群体生存状况的新闻。这明显是从上到下统一布局的。同性恋机构要出一下声明吧。媒体这么直接关联是想让大家把恐艾的情绪转移到恐同情绪上啊。没有性别权益机构出来表达立场吗?”
“每天来咨询或检查的人,几乎都是男同性恋。这并不是说明男同性恋是艾滋病的主要感染群体。而是同性恋者在发现自己得病后更多的会主动寻求帮助。”这是知乎用户丘毫说的一句话。然而,某影响力极大的媒体却以“北方男男传播占中国艾滋病八成”为题做新闻。当然,后来人民网的新闻告诉群众;该新闻含夸大成分。诚然,男男性行为的发病率相对较高,但这些都是基于没有安全措施的性行为为前提的。关于这些数据或者说常识,大家其实简单地百度一下便足矣。但是,很多人实际上在观念上存在对艾滋患者以及同性恋群体的偏见。
歧视,往往是源于无知与恐惧。
《超级演说家》中有一位选手,叫张锦雄。他与艾共生19载,但幸运的是,因为发现的早,控制的好,至今仍像健康人一样生活着。我曾经和他有过短暂的接触与交流。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彩虹中国的创始人,以支援中国同志平权及爱滋防治工作为宗旨。他和自己的非感染者男朋友交往了五年,两个人像普通的情侣一样生活、与父母共住。“艾滋病”与“同性恋”这两个标签并不关联也不可怕,张锦雄只是恰好背着这两张标签。他在舞台上说:没有爱,再好的药也没用。(张锦雄和成都市恐艾干预心理网官方QQ群的副管理员胡同,痛同样也是携带者,关系很好,他们会经常在一起交流和艾滋病作斗争以及帮助恐友脱恐的心得。)
【尾声】
说了那么多,恐艾却还是一个事实——无论是在农村,还是在大学生群体。我是一个医学生,遇到患者尚且不知所措。尤其在一个娱乐至死的年代,哪怕大家对艾滋病有足够的认识。大家还是禁不住调侃、消费这些弱势群体。在学校看到很多艾滋病的宣传、活动,只希望我们的经验能作为借鉴,科普艾滋病而不是制造恐艾。了解、关爱艾滋,不应该只在12.1。
评语:大家都觉得一个艾滋病防治干预的组织很好做,随意在网上大跃进式的喊两句诸如“让大家都不再恐艾吧”口号就行了。说我要创办一个艾滋病防治组织,我要深彻的去为艾滋病感染者和艾滋病病人服务。其实,只有真正的融入这个圈子,几年,甚至十几年,才会有更多深彻的感悟。因为有些事情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才会明白。防艾不是恐艾,恐艾也不是防艾。所以当大家觉得随意在网上学一些艾滋病基础知识,就可以得到认可,从而成为一个组织的时候。还是建议在需要做真正工作以前,试想一下,是否敢和一群感染者同吃同住。也只有自己实地去战胜了内心中自我的阻抗,才会获得更多的感悟,以及在恐艾的问题上,对恐友有更多实实在在的帮助。毕竟中国人没什么信仰,口号喊惯了,而做到实处去干事的,相对就少了很多很多。